第34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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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
越往北周圍的景色便越發不同，南方的小橋流水青瓦白墻已然失去蹤跡，因為北方連年戰事不斷的緣故此處居住的人也極其稀少，風一刮起來黃沙漫天，百米以內也只能望見幾棵快要枯萎的老樹。
路上背著行囊和包裹的人無不面露憂色，騎著病怏怏的毛驢拖家帶口的與蘇禾杞漯往相反的方向走，不寬的黃土小道錯落著家畜的糞便，面色蠟黃的孩童啼哭不止，蹣跚老者連連嘆息。
就在這樣的風景裏，蘇禾卻走得十分歡快，這一年來她與杞漯風餐露宿，她的臉已經被太陽曬得黝黑發紅，嘴巴也因為天氣幹燥微微皸裂，唯獨個子長了不少。
她穿著一身麻衣嘴裏含著一根不知道從哪裏撿來的稻草，含糊不清的唱著跑了調的西北民謠，遙遙一看不像是個姑娘，倒像是半大的小少年。
因為她的自言自語，這一路她已經引來不少人的側目了。
“杞漯，你吃過羊肉夾饃嗎？我爹從前給我寫信說北方的羊肉和南方的羊肉是不同的，北方的羊肉可好吃啦，我們要不要去嘗嘗？”
她漆黑的眼珠目不轉睛的盯著腰間的黑口袋，似乎在等待回答，可是那口袋靜悄悄的，她無奈的搖搖頭繼續邁開步子。
“走了那麽久，這裏連一家店鋪也沒有，可我爹說此處本是十分繁榮的，每走十步就有一家賣羊肉饃饃的店，可為何如今是這般景色？”
“我爹還說這裏的夜空也和南方的不同，這裏的天要高遠許多，晚上的星星比芝麻還多，如果你往那月亮上看還可以看到裏面的宮闕和玉兔呢，杞漯你算不算神仙？你可見過嫦娥？她美不美？”
在路人的互相咒罵和孩童的哭泣聲中，蘇禾那莫名其妙充滿希冀的聲音顯得有些刺耳，杞漯無奈的翻了個身，拿爪子捂住了耳朵，他不知道她哪裏來的精力去想這些，明明昨日還險些被流寇捉了去，腦袋上摔了碗大個包，她楞是連哭都沒哭一聲，今日便像個沒事人一樣，帶著頭上那個淤了血的腫包大搖大擺的上路了。
蘇禾還在繼續念叨羊肉饃饃，杞漯躺在袋子裏裝死，沒想回話。這就是這一年來他們的相處之道，一個人嘰裏呱啦，另一個人沈默不語，好在兩人都習慣了。
過了一會，杞漯感覺到袋子外的人忽然顛簸了一下，然後重重的摔了下去，杞漯在袋子裏四仰八叉的躺著，整個頭都嗡嗡的在響。
這人是不是走路不長眼睛，又被石頭給絆倒了？杞漯勉強在袋子裏坐正，蘇禾一個鯉魚打挺雄赳赳氣昂昂的站起了身，又讓杞漯在袋子裏跌了一跤。
“無恥！光天化日想要強搶人東西！”蘇禾扯著嗓子大聲吼道，她的面前站了一個身材精瘦眼睛細長的男人，這男人被她吼了這麽一嗓子引來諸多人的目光，灰溜溜的跑走了。
方才這男人不由分說的就要上來搶裝著杞漯的袋子，蘇禾平日裏就把袋子和自己栓得極緊，上面打了好幾個死結，這人袋子沒搶到把蘇禾給拽倒在了地上，蘇禾腦袋上的大包又摔大了一圈。
杞漯並沒有太在意這個小小插曲，這一路上他們不少遇見這種人，蘇禾總是眼疾手快很少讓他們得逞，少數得逞的幾個人全都是老人和小孩，蘇禾瞧他們可憐於是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他們拿去了一些東西。
入夜，寒涼刺骨，周圍只聽見夜風的呼嘯聲和野狼的叫聲。
杞漯把自己縮成一團，緊緊的貼著靠近蘇禾那邊的袋子，隔著袋子能感受到一點點來自蘇禾的溫度。
蘇禾依舊走得很慢，一年過去，蘇禾腰上的一圈肉全都沒了，他想要伸爪子去撓也撓不到了，對此蘇禾很得意，用她的話來說就是自己變得苗條了也變得美麗了。
杞漯當時聞言頗有微詞，想要反駁卻欲言又止，罷了，她沒有自知之明又和他有什麽關系？他們本就是不相幹的人，到時她帶他到達目的地，他再給她一筆豐厚的報酬，從此一拍兩散，他才不想和她多費口舌。
“這裏有一頭羊，杞漯，你快看！”蘇禾驚喜道。
正打算闔上眼睛睡上一覺的杞漯被蘇禾尖尖的嗓子驚醒，悶悶不樂的從袋子裏探出頭，只見不遠處有半頭被野狼吃剩的，血肉模糊的羊。
“哦，那又怎樣？”
“我們有肉吃了！”
杞漯還未來得及開口阻止，蘇禾便愉快的跑向那頭羊，把杞漯給摔回了袋子裏。
待杞漯從袋子裏艱難爬起時蘇禾已經把那只羊抗在了肩膀上，血腥味鉆進了杞漯的鼻孔，他打了個噴嚏。
“臟，扔了。”他面無表情道。
不僅僅是杞漯善於屏蔽蘇禾的話，蘇禾也尤其善於對杞漯說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，她樂滋滋的撿了幾塊木頭，很快就熟練的生起了火，用小刀從那羊身上割下薄薄的肉片串在棍子上烤著吃。
這幾日蘇禾風餐露宿，空有錢財卻買不到吃食，如今看見這羊心中的饞蟲被勾了出來，面對還沒烤好的肉串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。
蘇禾兩眼放精光且吃狀十分可怖，看得杞漯連聲嘆氣。
蘇禾滿不在乎，她吃得十分愉快，指著天上漫天的星子道：“杞漯，你看，我爹爹果真沒騙我，這裏的夜空很美呢。”
杞漯聽蘇禾張口一個爹爹閉口一個爹爹耳朵都要聽起繭子了。
“嗯。”他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，目光卻不由的落在頭頂的夜空，在這片荒涼的土地上唯獨這些星星明亮閃耀，一時間讓人瞧得有些出了神，竟也忽的忘卻了自己處於怎樣的窮山惡水之中。
“喏，給你烤的。”一根肉串遞了過來，蘇禾正等他接下。
杞漯從不吃羊肉，他不喜歡羊肉的膻味，他用爪子把那肉串給推開，直接回袋子裏去了。
“哼，不吃就不吃，我還......”杞漯不知蘇禾的話怎的戛然止住了，袋子外面安靜了片刻後，蘇禾竟忽然疾跑起來。
杞漯探出頭，只見漆黑的夜裏他們的背後有一個人影，那人手中拿著一把白晃晃的刀，正緊追在後面。
按理說蘇禾向來腳下生風，從這般險境裏逃生應當不成問題，不知怎的她今日腳步尤其沈重，沒跑多久就不知因何緣故一個跟頭栽到了地上。
那人握著刀逼近了他們，此人身材精瘦賊眉鼠眼正是白日搶東西那人，他用腳踹了一下蘇禾，發現蘇禾沒有動靜，就伸手一把扯下裝著杞漯的袋子，奸笑著拎著袋子離去了。
杞漯對此很是無奈，無論是妖還是神傷了人都要折損功德的，因此他並不打算現在出手教訓此人，他遠遠的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蘇禾，只道與她的路途緣分就此了結，日後從這歹人手中逃脫後再另想辦法尋別人帶他去那嶼峰山去。
杞漯本要收回視線，卻見遠方那暈倒在地的人掙紮著從地上爬起，然後勉力擡起頭來，烏黑的眼珠女鬼似的望著他的方向。
別來，千萬別來，杞漯這樣想。
蘇禾似乎總是很擅長和杞漯的想法作對，她不僅頂著額頭上的大包搖搖晃晃的走過來了，她還握著割羊肉的小刀對準了這歹人。
這家夥明明站在人家後面占據了刺殺的最佳位置，卻刺不準，一下子刺到了這歹人的肩膀上，歹人回頭惡狠狠的看著她，下一秒就舉起刀朝她砍過去。
蘇禾一頭青絲被削去一大半，要不是她躲閃得及時，被削去一大半的就該是她的腦袋了。
“把我的口袋還給我！”她固執的看著那歹人，像討債的惡鬼。
歹人一把揪住她的衣領，用腿把她掃到地上，她縱使是十幾歲姑娘中力氣算大的卻總歸敵不過一個成年男人。
歹人舉起泛著寒光的刀就要給蘇禾一個了斷，卻聽見那黑色的袋子裏面有聲音傳出。
“放了她。”那聲音如冰泉，清澈凜冽。
歹人之前就隱約覺的這袋子並非凡物，如今看來果真有點名堂，心中不由大喜。
“放了她我有什麽好處？讓她報官去麽？”歹人又舉起了刀。
“放了她我同你走，”說著那口袋中便扔出一塊銀子似的東西在月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澤，“一片這個便可換你此生的榮華富貴，你要多少我便給你多少，如何？”
歹人興高采烈的扔掉了手中的刀去撿那銀色的三角狀的東西，他近乎癡迷的看著這奇異的寶物，幻想他下半生的榮華富貴，卻忽視了後方有一雙白凈細長的手悄悄撿起了他丟掉的刀，那手的主人毫不客氣的手起刀落，一顆人頭咕嚕嚕的滾下沙丘，血跡流了一路。
月光下立著的銀發少年光潔如玉的臉上濺滿了血汙，臉上卻不帶任何情緒，仿佛做了一件極其尋常的事。
“下回你不用跟來，我不會有礙。你自行離去便可。”他淡淡的瞥了一眼身邊穿著麻衣的姑娘。
那姑娘拍了拍身上的塵土，額頭上的包大得嚇人，她笑瞇瞇的看著這少年許久，十分欠打的說了一句“我偏不”之後便又以十分不文雅的姿勢一個跟頭栽倒在少年的面前。
夜色涼涼，少年臨風而立，風呼嘯著拍打著他的衣袍，他腳下躺著的姑娘似是真的暈過去了，他等了半天也沒見她有動靜。
怎的有這般無恥之人。他望著她的後腦勺嘆了一口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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越往北周圍的景色便越發不同，南方的小橋流水青瓦白墻已然失去蹤跡，因為北方連年戰事不斷的緣故此處居住的人也極其稀少，風一刮起來黃沙漫天，百米以內也只能望見幾棵快要枯萎的老樹。
路上背著行囊和包裹的人無不面露憂色，騎著病怏怏的毛驢拖家帶口的與蘇禾杞漯往相反的方向走，不寬的黃土小道錯落著家畜的糞便，面色蠟黃的孩童啼哭不止，蹣跚老者連連嘆息。
就在這樣的風景裏，蘇禾卻走得十分歡快，這一年來她與杞漯風餐露宿，她的臉已經被太陽曬得黝黑發紅，嘴巴也因為天氣幹燥微微皸裂，唯獨個子長了不少。
她穿著一身麻衣嘴裏含著一根不知道從哪裏撿來的稻草，含糊不清的唱著跑了調的西北民謠，遙遙一看不像是個姑娘，倒像是半大的小少年。
因為她的自言自語，這一路她已經引來不少人的側目了。
“杞漯，你吃過羊肉夾饃嗎？我爹從前給我寫信說北方的羊肉和南方的羊肉是不同的，北方的羊肉可好吃啦，我們要不要去嘗嘗？”
她漆黑的眼珠目不轉睛的盯著腰間的黑口袋，似乎在等待回答，可是那口袋靜悄悄的，她無奈的搖搖頭繼續邁開步子。
“走了那麽久，這裏連一家店鋪也沒有，可我爹說此處本是十分繁榮的，每走十步就有一家賣羊肉饃饃的店，可為何如今是這般景色？”
“我爹還說這裏的夜空也和南方的不同，這裏的天要高遠許多，晚上的星星比芝麻還多，如果你往那月亮上看還可以看到裏面的宮闕和玉兔呢，杞漯你算不算神仙？你可見過嫦娥？她美不美？”
在路人的互相咒罵和孩童的哭泣聲中，蘇禾那莫名其妙充滿希冀的聲音顯得有些刺耳，杞漯無奈的翻了個身，拿爪子捂住了耳朵，他不知道她哪裏來的精力去想這些，明明昨日還險些被流寇捉了去，腦袋上摔了碗大個包，她楞是連哭都沒哭一聲，今日便像個沒事人一樣，帶著頭上那個淤了血的腫包大搖大擺的上路了。
蘇禾還在繼續念叨羊肉饃饃，杞漯躺在袋子裏裝死，沒想回話。這就是這一年來他們的相處之道，一個人嘰裏呱啦，另一個人沈默不語，好在兩人都習慣了。
過了一會，杞漯感覺到袋子外的人忽然顛簸了一下，然後重重的摔了下去，杞漯在袋子裏四仰八叉的躺著，整個頭都嗡嗡的在響。
這人是不是走路不長眼睛，又被石頭給絆倒了？杞漯勉強在袋子裏坐正，蘇禾一個鯉魚打挺雄赳赳氣昂昂的站起了身，又讓杞漯在袋子裏跌了一跤。
“無恥！光天化日想要強搶人東西！”蘇禾扯著嗓子大聲吼道，她的面前站了一個身材精瘦眼睛細長的男人，這男人被她吼了這麽一嗓子引來諸多人的目光，灰溜溜的跑走了。
方才這男人不由分說的就要上來搶裝著杞漯的袋子，蘇禾平日裏就把袋子和自己栓得極緊，上面打了好幾個死結，這人袋子沒搶到把蘇禾給拽倒在了地上，蘇禾腦袋上的大包又摔大了一圈。
杞漯並沒有太在意這個小小插曲，這一路上他們不少遇見這種人，蘇禾總是眼疾手快很少讓他們得逞，少數得逞的幾個人全都是老人和小孩，蘇禾瞧他們可憐於是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他們拿去了一些東西。
入夜，寒涼刺骨，周圍只聽見夜風的呼嘯聲和野狼的叫聲。
杞漯把自己縮成一團，緊緊的貼著靠近蘇禾那邊的袋子，隔著袋子能感受到一點點來自蘇禾的溫度。
蘇禾依舊走得很慢，一年過去，蘇禾腰上的一圈肉全都沒了，他想要伸爪子去撓也撓不到了，對此蘇禾很得意，用她的話來說就是自己變得苗條了也變得美麗了。
杞漯當時聞言頗有微詞，想要反駁卻欲言又止，罷了，她沒有自知之明又和他有什麽關系？他們本就是不相幹的人，到時她帶他到達目的地，他再給她一筆豐厚的報酬，從此一拍兩散，他才不想和她多費口舌。
“這裏有一頭羊，杞漯，你快看！”蘇禾驚喜道。
正打算闔上眼睛睡上一覺的杞漯被蘇禾尖尖的嗓子驚醒，悶悶不樂的從袋子裏探出頭，只見不遠處有半頭被野狼吃剩的，血肉模糊的羊。
“哦，那又怎樣？”
“我們有肉吃了！”
杞漯還未來得及開口阻止，蘇禾便愉快的跑向那頭羊，把杞漯給摔回了袋子裏。
待杞漯從袋子裏艱難爬起時蘇禾已經把那只羊抗在了肩膀上，血腥味鉆進了杞漯的鼻孔，他打了個噴嚏。
“臟，扔了。”他面無表情道。
不僅僅是杞漯善於屏蔽蘇禾的話，蘇禾也尤其善於對杞漯說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，她樂滋滋的撿了幾塊木頭，很快就熟練的生起了火，用小刀從那羊身上割下薄薄的肉片串在棍子上烤著吃。
這幾日蘇禾風餐露宿，空有錢財卻買不到吃食，如今看見這羊心中的饞蟲被勾了出來，面對還沒烤好的肉串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。
蘇禾兩眼放精光且吃狀十分可怖，看得杞漯連聲嘆氣。
蘇禾滿不在乎，她吃得十分愉快，指著天上漫天的星子道：“杞漯，你看，我爹爹果真沒騙我，這裏的夜空很美呢。”
杞漯聽蘇禾張口一個爹爹閉口一個爹爹耳朵都要聽起繭子了。
“嗯。”他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，目光卻不由的落在頭頂的夜空，在這片荒涼的土地上唯獨這些星星明亮閃耀，一時間讓人瞧得有些出了神，竟也忽的忘卻了自己處於怎樣的窮山惡水之中。
“喏，給你烤的。”一根肉串遞了過來，蘇禾正等他接下。
杞漯從不吃羊肉，他不喜歡羊肉的膻味，他用爪子把那肉串給推開，直接回袋子裏去了。
“哼，不吃就不吃，我還......”杞漯不知蘇禾的話怎的戛然止住了，袋子外面安靜了片刻後，蘇禾竟忽然疾跑起來。
杞漯探出頭，只見漆黑的夜裏他們的背後有一個人影，那人手中拿著一把白晃晃的刀，正緊追在後面。
按理說蘇禾向來腳下生風，從這般險境裏逃生應當不成問題，不知怎的她今日腳步尤其沈重，沒跑多久就不知因何緣故一個跟頭栽到了地上。
那人握著刀逼近了他們，此人身材精瘦賊眉鼠眼正是白日搶東西那人，他用腳踹了一下蘇禾，發現蘇禾沒有動靜，就伸手一把扯下裝著杞漯的袋子，奸笑著拎著袋子離去了。
杞漯對此很是無奈，無論是妖還是神傷了人都要折損功德的，因此他並不打算現在出手教訓此人，他遠遠的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蘇禾，只道與她的路途緣分就此了結，日後從這歹人手中逃脫後再另想辦法尋別人帶他去那嶼峰山去。
杞漯本要收回視線，卻見遠方那暈倒在地的人掙紮著從地上爬起，然後勉力擡起頭來，烏黑的眼珠女鬼似的望著他的方向。
別來，千萬別來，杞漯這樣想。
蘇禾似乎總是很擅長和杞漯的想法作對，她不僅頂著額頭上的大包搖搖晃晃的走過來了，她還握著割羊肉的小刀對準了這歹人。
這家夥明明站在人家後面占據了刺殺的最佳位置，卻刺不準，一下子刺到了這歹人的肩膀上，歹人回頭惡狠狠的看著她，下一秒就舉起刀朝她砍過去。
蘇禾一頭青絲被削去一大半，要不是她躲閃得及時，被削去一大半的就該是她的腦袋了。
“把我的口袋還給我！”她固執的看著那歹人，像討債的惡鬼。
歹人一把揪住她的衣領，用腿把她掃到地上，她縱使是十幾歲姑娘中力氣算大的卻總歸敵不過一個成年男人。
歹人舉起泛著寒光的刀就要給蘇禾一個了斷，卻聽見那黑色的袋子裏面有聲音傳出。
“放了她。”那聲音如冰泉，清澈凜冽。
歹人之前就隱約覺的這袋子並非凡物，如今看來果真有點名堂，心中不由大喜。
“放了她我有什麽好處？讓她報官去麽？”歹人又舉起了刀。
“放了她我同你走，”說著那口袋中便扔出一塊銀子似的東西在月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澤，“一片這個便可換你此生的榮華富貴，你要多少我便給你多少，如何？”
歹人興高采烈的扔掉了手中的刀去撿那銀色的三角狀的東西，他近乎癡迷的看著這奇異的寶物，幻想他下半生的榮華富貴，卻忽視了後方有一雙白凈細長的手悄悄撿起了他丟掉的刀，那手的主人毫不客氣的手起刀落，一顆人頭咕嚕嚕的滾下沙丘，血跡流了一路。
月光下立著的銀發少年光潔如玉的臉上濺滿了血汙，臉上卻不帶任何情緒，仿佛做了一件極其尋常的事。
“下回你不用跟來，我不會有礙。你自行離去便可。”他淡淡的瞥了一眼身邊穿著麻衣的姑娘。
那姑娘拍了拍身上的塵土，額頭上的包大得嚇人，她笑瞇瞇的看著這少年許久，十分欠打的說了一句“我偏不”之後便又以十分不文雅的姿勢一個跟頭栽倒在少年的面前。
夜色涼涼，少年臨風而立，風呼嘯著拍打著他的衣袍，他腳下躺著的姑娘似是真的暈過去了，他等了半天也沒見她有動靜。
怎的有這般無恥之人。他望著她的後腦勺嘆了一口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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